三十功名尘与土
2004-07-01, 02:43
作者:江岩声
莱茵通信2003年第4期

我和他有三十年没见面了。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那个穿着胸前带两个口袋,口袋上有盖的草绿色军装的样子,面孔瘦削,眼睛因为近视而常眯缝,给人一种有心计的感觉。他喜欢化学,是我高中班上的化学课代表。我讨厌化学,恨乌及屋,所以他不在我当时狐朋狗友的圈子里。

高中毕业那年的春节,全班联欢,每人要演一个节目。这本来并不是难事。我们那个班是学校的所谓文艺班,担负着为学校出宣传差的任务,班上每个人都得会点东西,要么能唱歌,要么能跳舞,要么会件乐器。他能跳舞,是集体伸胳膊甩腿,革命造反光头像式的那种,从不单独上台。那次联欢要在全班40位同学面前单独亮相,而且其中一半还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这对他来说(对我也一样)委实是件难事。他是磨蹭到最后才红着脸唱了一曲“接过雷锋的枪”。嗓音听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嘹亮,有一点天然假声的味道。

毕业猢狲散,那次联欢过后没多久,大家就各奔东西,下放当知青了。我去了安徽的和县,他去了毗邻的含山县,彼此相隔100公里以上。有一年夏天,我得了疟疾回家养病,正在床上躺着,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床边,隔着蚊帐喊我,要我陪他去高中班主任家,他要告诉班主任他已经填了入党申请书。这在当时是件大喜事,我当然得陪他去,尽管心里感到酸溜溜的。我们那位班主任是位理想主义者,毕业时给班上每个同学发了一张她的标准照,并且在照片背后写上若干行娟秀小字。凡是当班干部的,必有一句“希望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题词。他除了当化学课代表外,还兼任班上的劳动委员,班主任对他肯定也是寄予此等厚望的。作为班上的学习委员,我也得到了这样一句题词,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前世注定的。

1977年高考后,他到合肥入安徽大学的无线电系,我到了武汉,彼此相距700公里以上。1982年他毕业分配回了我们共同的“老家”—─M市,我则出国到了比利时,彼此间的距离增加到一万公里。这一空间距离最终决定了我和他的人生轨迹之间的距离。

三十年的流水就在这么弹指一挥间滑过去了。昨天,当我和他在瑞士伊维尔栋的一家工厂里见面时,我真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他一定也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因为我看出他分明在犹豫。我们在对方的眼睛里一定都是一个半老的陌生人,如果在街上碰到了,不说的话,肯定会擦肩而过。当然过后也许会有一丝犹疑:这是谁呀?眉眼似乎熟悉,轮廓却完全陌生。

他已经有些发福,瘦削的面孔不见了,代以一个上方下圆的脸庞。眯缝的近视眼不见了,那位置上是一副黑边眼镜,镜片后面的目光里闪动着中年人的沉着与定力。嘴唇和牙齿有些发乌,嗓音厚滞,是老烟枪的特征。

他这是带领M 市经贸代表团出访欧洲,瑞士是最后一站,这样我们才能相会。他和那家工厂的老板用德语会谈。我不懂德语,但听得出来,他说得很流利。这使我感到惊讶。我知道他80年代曾在德国留学过两年。但以我学法语的经验,知道两年的时间只够学些日常会话。回国的人,几年后都忘得精光。他后来告诉我,他一直没间断学德语,有事没事坚持收听德语广播,还翻译出版过一本60万字的德文专业书。

代表团一行七人。在代表团名单上,他排倒数第二,名下的官衔是M 市外经贸局副局长。他说这是真的,其他人名下的官衔有真有假。我看看排第一位的官衔是高级经济顾问,猜想那一定是假的。顾问在中国党政机构里从来是末流,不管其前缀如何高级。

“这么些年在外,身体还好吗?”当我俩有机会单独相处时,他这样开始了和我的谈话。

“还好。只是左脚一年前崴了,到现在没好利索。”

“怎么会呢?”

“我想是年纪大了,身体自我修复能力差。想想看,我们都是快五十的人了。”

“倒也是。在大学做什么工作?”

“搞研究,开发一种计算方法,编程序。”

“我前些年也编过程序,太累人,脑袋吃不消,那是年轻人的事情。后来调到外经贸局搞管理。”

同学见面,话题更多的是谈论同学。他告诉我,当年的班长沈卫东现在是M 市中级法院的副院长,周军是脑外科主任,我的同桌赵铭力是一家医院的副院长,郝景涛是M 钢公司的部门经理,王嫩是苏州大学的美术教授,数学课代表姚伯元在M市大学搞专利发了财,赚了一百万元,现在号称姚百万。小提琴手吕城在派出所当所长,经常酗酒。李安文退休了,M 钢公司要裁员,出台一些优惠条件,比方说工资长一级,“鼓励”职工提前退休。我想起在一次语文课上学习毛泽东的“橘子洲头”。李安文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解说毛泽东这首词的伟大意义时,用了“博大精深”。我从此把这四个字记得牢牢的。以后每次听到别人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时,我就会想到李安文。

刘某呢?我问他。刘某是我当年的死党之一。下乡时是班上第一个入党的人,招工后听说也是第一个提干的。

他么?不得志。到利比亚施工,不满领导克扣工人工资,带头罢工。共产党虽说是靠罢工起家的,但你要罢共产党的工,我的乖乖,恐怕还是不行的吧?回国后,刘某被撤了职,家里也闹了离婚。

他不是写小说吗?我问。1984年回国探亲,见到刘某时,他告诉我要写小说,写三年困难时期,安徽农村饿死人的事情。他说他亲眼看到村子里老人用手扣小孩屁眼里未消化的麦粒吃。

小说是写出来了,但没钱发表。出版社要他先付七,八万块钱才肯出版。现在都强调经济效益,出版社要看你的书能卖得掉才肯接受。

我感到心头有些发凉,是那种唇亡齿寒的凉意。为了准备这次和他的见面,我把发表的文章汇集在一起,加上新写的反映巴西生活的小说,装订成册,取名“航行在亚马逊河”。刚才见面时,我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他端详了一下封面,那上面有一幅航空照片,是恣肆汪洋的亚马逊河,然后淡淡地问道,你去过巴西?我说是的,去过一年。代表团同行的人看见了,问是出版的吗?我说不是。又问:你是搞数学的,怎么还能写这些东西?排名第一的高级经济顾问代我解释道,人家这是兴趣,他们搞数学的要写好论文,就得有写作能力。

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三十年真是没意思透了。

莱茵通信200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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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联盟未来的困惑
2004-06-28, 19:39
——从土耳其入盟遥遥无期看欧洲联盟发展中的几个问题

作者:葛勇平 (中国厦门大学法学院)
莱茵通信2004年第2期

2002年哥本哈根欧洲联盟高峰会议确定2004年中期进行东扩,吸收欧洲中部和东部的十个国家加盟,土耳其不仅榜上无名,而且连正式进行入盟谈判的日期也尚无定数。本文试从关于土耳其入盟的各种不同观点入手,分析土耳其入盟之路为何艰难,并指出和探讨问题的关键——欧洲联盟的终局问题以及如何定义欧洲。

[关键词] 土耳其入盟、欧洲联盟的终局问题、欧洲的定义

地处欧亚之交的土耳其国,自1923年成立共和国以来,积极向欧洲国家的社会体系靠拢。作为欧洲经济合作组织的创始国之一、欧洲理事会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成员,加之地广人多,土耳其的地位并非无足轻重。它在1987年首次申请要求成为欧洲经济共同体的正式成员,早于所有的中东欧申请国。2002年12月12至13日,欧洲联盟(下称欧盟)在哥本哈根举行高峰会议。乍看上去,该会议似乎是德国土耳其政策的成功。首先,德国总理施洛德成功地使法国总统希拉克对他的土耳其策略感兴趣,即给土耳其入盟前景一个“清楚的信号”。由此形成的德法倡议提出了一个分两步走的步骤:第一步,欧盟委员会2004年下半年可重新审核土耳其在政治和经济上的进步;第二步,以此为依据可于2005年7月开始入盟谈判。其次,该倡议被大多数欧盟成员国首脑接受。

一、关于土耳其入盟众说纷纭

即便如此,人们通过在哥本哈根会议上的讨论仍然清醒地认识到,土耳其入盟行动步履艰难,未来的入盟之路很可能遥遥无期,因为“清楚的信号” 中不包含正式开始谈判的日期,更谈不上具体的入盟日期了。有关的讨论虽然如火如荼,但是,不论是在德国还是在其它欧盟成员国家,以及在美国,这些讨论都带有严重的意见分歧和论据浅薄等令人忧虑的特征。

德国总理施洛德在沉默多时之后表示,必须对安卡拉发出清楚而积极的信号,理由是土耳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和避免“土耳其滑入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深渊”。德国的在野党指责说,施洛德向土耳其发出“清楚的信号”,纯粹是为了讨好美国政府,以图改善自2002年9月大选以来双方僵化的外交关系。与执政党的政策相反,联盟党明确表示,原则上反对土耳其加入欧盟。在野的自由民主党议会党团主席盖尔哈特对土耳其入盟表示疑虑,要求对此进行公开而真诚的讨论。

在欧盟内部也是意见不一。欧洲大会的现任主席、法国前总统热斯卡· 德思坦曾公开表示,土耳其入盟将意味着“欧洲联盟的结束”。法国政府却立即与此观点保持距离。希腊、西班牙和意大利做出了异常友好的姿态,表示支持土耳其入盟。值得注意的是,这三个国家与土耳其一样,均为欧洲南部的地中海沿岸国家。迄今为止,欧盟的议会对此几乎无法以一个声音说话;欧盟委员会虽然表示原则上支持土耳其加入欧盟,却不愿意就何时开始谈判确定具体的日期。事实是,土耳其早在1999年12月的赫尔辛基欧盟高峰会议上已经是正式的入盟候选国,而直到今日,欧盟仍然在寻求一个一致的立场。

美国的态度非常明确,积极支持土耳其加入欧盟。其原因在于土耳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及其军事价值,最新的例证是在伊拉克战争开始时,美国竭尽全力、不惜工本地争取在土耳其东部对伊边界屯兵待攻。作为北约的成员,土耳其军队的重要角色在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和2001年的阿富汗战争前后得到了体现。

二、土耳其入盟之路为何艰难

引人注目的不仅仅是各种各样的意见和立场,还有其表面化的、缺乏远见的论据。前一段时间,有一些政府的代表和评论家再次构想,要把土耳其的入盟问题和它同意欧盟使用它的资源以及北约的军事计划联系起来考虑,因为这同塞浦路斯问题一样,是涉及欧盟的行动能力的重要课题。这种想法虽曾在布鲁塞尔一时得势,但是,由于它的浅薄和短见而不被大众所认可。事实上,这几个问题的答案充其量只能是接受土耳其入盟的先决条件,它们的解决却不意味着土耳其自动具备成员资格,因为在这里起决定作用的是“哥本哈根规范”,任何入盟候选国只要而且必须满足这些条件,即可加入欧盟。根据《阿姆斯特丹条约》第49条第1款的规定,每一个尊重该条约第6条第1款所规定的基本原则的欧洲国家均可申请成为欧洲联盟的成员。这些基本原则是自由、民主、尊重人权、基本自由权和以法治国。但是在申请国满足入盟条件的情况下,欧洲理事会和欧盟成员国保留是否同意加入的决定权。这些对中部和东部欧洲入盟候选国家适用的政治、经济等条件同样适用于土耳其,这是1999年赫尔辛基欧盟高峰会议所确定的,却似乎已被一些政治家所遗忘。

一个棘手的事实是,土耳其的入盟问题包含了有关欧盟的“本质和终局”大讨论的素材。譬如欧盟的架构,到底是国家间的组织还是联盟式的国家联合,以及欧盟的最终边界等问题。各成员国对欧洲一体化的基本问题持不同观点。象英国这样的传统的堡垒式的国家,以反对欧盟各国过于紧密联系著称,特别强烈地支持土耳其迅速加入欧盟,这绝非偶然。

问题是,难道真的有必要以不断加长边界和接近那些潜在的危机地区来巩固欧盟的边界吗?土耳其的地理面积巨大,人口多达六千八百万,并且,它的人口增长率几乎是现有欧盟成员国平均增长率的两倍。2004年5月1日十国加入欧盟之后,欧盟25国将拥有约4亿5千万人口,其东部和南部的十几个邻国将拥有约3亿8千5百万人口。这些都会招致其它的根本性的问题,譬如将来欧盟内部的权力平衡,以及欧盟机构的设置,以便可以应付如此巨大的人口和地域的增长。另外,土耳其与中亚、近东和中东的冲突地区相毗邻,即便今天尚无法预测,此类冲突到土耳其入盟时将会发展成何状,但是毫无疑问,土耳其的地理位置对欧盟将来在共同的外交和安全政策之架构上会产生根本的影响。

三、欧洲联盟的终局问题

在这种背景下,非常遗憾,土耳其没能在欧洲大会的议事日程上取得更重要的位置,因为不管怎么说,欧洲大会的任务是反思欧洲一体化的远期目标,并且为此目的制订欧洲宪法草案。在过去的几年里,不论是在欧共体政策的框架内,还是在与欧盟的对外关系相关的领域内,在有关欧盟终局的大讨论中,“强化合作”的主意时常出现。根据《阿姆斯特丹条约》第43至第45条的规定,欧盟各成员国之间可以在一定条件下紧密合作,其程度超过在欧盟层面上所规定的那样。此种“强化合作”可以使用欧盟的制度和程序,但必须服务于欧盟的基本目标,由多数成员国实行,并对所有成员国敞开。只有当特定目的在欧盟层面上无法实现时,才可进行“强化合作”,作为达到目的的最后手段。恰恰在涉及土耳其的入盟申请问题上此方案特别引人注目。不容置疑的是,欧洲一体化进程从一开始就建立在对外开放的原则上,正如它在历史上多次扩大以及此次在哥本哈根会议所印证的一样。六个欧共体创始国是比利时、德国、法国、意大利、卢森堡和荷兰,后经四次扩大,英国、爱尔兰和丹麦于1973年,希腊于1981年,西班牙和葡萄牙于1986年,奥地利、芬兰和瑞典于1995年先后加入欧共体。当然,对外开放不等于说,有一天从摩洛哥到俄罗斯都会成为拥有全部权利和义务的、与现有的15国地位完全平等的欧盟的成员国。如果欧盟决意要在广泛的领域里保持其对共同政策的措词和贯彻执行的能力的话,必须对成员资格加以限制。

由此,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欧盟的开放原则必将表现为伙伴关系与有区别的一体化进程相结合的扩展方式。目前有关方案尚未出台。总之,我们可以认定,土耳其的入盟问题必须与有关欧盟未来的大讨论联系起来。欧盟主要国家之间缺乏共同的战略和目标,解释了欧盟为何在土耳其问题上迄今为止执行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常被认为是不够诚心的政策的现象。政治学者雨那尔在2003年德国《时代》报上撰文指出,1999年赫尔辛基欧盟高峰会议上对土耳其入盟的“同意”实际上是“不同意”,只是被披上了“同意”的外衣罢了。而在安卡拉政府努力满足了布鲁塞尔方面的一些政治要求之后,轮到欧盟的首脑感觉到压力,考虑是否也该做出一些实质性的承诺。

四、如何定义欧洲

土耳其入盟的前景涉及如何定义欧洲的问题。即便欧盟官方称自己是一个“价值共同体”,而不少的欧洲人显然把它视作一个“宗教共同体”。

与欧盟国家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土耳其99%的居民信仰伊斯兰教,前任总理、倍受伊斯兰教熏陶的正义进步党领袖艾尔都万曾一直是穆斯林。许多欧洲的政治家和历史学家提出质疑,土耳其是否在历史背景上和文化传统上属于欧洲,以及它是否应成为欧盟的成员。如果欧盟不接纳土耳其入盟是否就是对伊斯兰教的“孤立和歧视”,象一些倾向多元文化的左派人士所诋毁的那样?是否能通过将一个国家一体化入欧盟而——如另一些人所希望的那样——战胜伊斯兰教?历史的发展不会如此简单。回顾历史可以看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土耳其与欧洲经济共同体签订联合条约前后,以及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土耳其与欧盟的关税联盟协议生效前后,伊斯兰教运动均未减弱。事实上,伊斯兰教作为个人信仰在欧洲有增无减。由此看来,“孤立和歧视”说毫无根据。在这里,忘记历史和片面的抽离历史是包括多元文化论在内的所有意识形态容易犯的错误。

比利时总理范尔霍夫斯塔特说,有些人梦想一个建立在基督教价值观之上的单一文化的欧洲,却反对保留犹太教和其它强大的人文传统。他以此反对热斯卡· 德思坦关于土耳其入盟的观点。他认为,在土耳其的地理位置是否属于欧洲的问题背后隐藏着一种观点,认为土耳其是一个穆斯林的国家,因此它不属于欧洲大家庭。这一理由不仅荒唐,而且否认了诸如政教分离等成就。土耳其的奥斯曼帝国曾经500年之久控制了大部分巴尔干地区,在那段时期它一直是欧洲的强国。而其统治下的希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数百年被允许保持基督教传统,欧盟的宽容度不该低于奥斯曼帝国的宽容度。

此外,欧洲的最终疆界问题显然也是如何定义欧洲的讨论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古时地中海曾是欧洲历史的中心,至今,巴黎和马德里仍与几个北非国家保持着政治上和感情上的特殊关系,2003年3月,法国总统希拉克访问阿尔及利亚时受到极其热烈地欢迎即是一例。如果允许土耳其加入欧盟的话——土耳其97%的领土位于小亚西亚——有什么理由将摩洛哥、突尼斯和阿尔及利亚拒之门外呢?另外,位于地中海东岸的以色列是一个极具欧洲传统的国家,为什么无人问津呢?2004年将要入盟的十国中有几个是前苏联的联邦国家,譬如爱沙尼亚、立陶宛和拉脱维亚,那么俄罗斯是否有朝一日也要加盟呢?难道有一天欧盟的边界要一直扩展到亚洲北部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吗?

五、结语

寻求有关欧洲一体化基本问题的共同答案的过程,也将帮助欧盟在与其它意欲加入欧盟的国家交往时,不再躲躲闪闪,令人费解,而是诚心诚意,言行一致。特别是对巴尔干半岛的国家、白俄罗斯、乌克兰,甚至是俄罗斯。只有当共同体成员国对欧盟将来的架构及边界发展出一幅更统一的画面时,才可能存在伙伴关系,而且这种关系不是建立在错误的期望和不明确的预见的基础之上。土耳其的例子从一开始就令人遗憾。与其费力地企图与各成员国就确定谈判日期和入盟日期的问题达成妥协,还不如迅速开展和深化关于欧洲一体化未来的基本问题的大讨论。而欧洲大会显然是一个处理这些原则性问题的恰当机构。令人遗憾的是,德国在哥本哈根的外交成果恰恰体现在有目的的回避上述基本问题上。长此以往,不仅土耳其入盟将遥遥无期,欧盟的前景也将越来越令人困惑。

附录

土耳其现代史及入盟大事记:●1923年土耳其建立共和国● 1948年土耳其成为欧洲经济合作组织的创始国之一●1949年土耳其成为欧洲理事会的成员●1952年土耳其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1955年土耳其参加巴格达协议●1964年12月1日土耳其与欧洲经济共同体签订联合条约●1978年土耳其总理艾瑟维茨(ECEVITS)中断与布鲁塞尔的谈判●1980至1983年土耳其实行军人独裁统治●1987年4月14日土耳其申请要求成为欧洲经济共同体的正式成员●1990年土耳其的申请被拒绝●1996年1月1日土耳其与欧盟的关税联盟协议生效●1997年卢森堡欧盟高峰会议上土耳其的入盟申请再次被拒●1999年赫尔辛基欧盟高峰会议上土耳其被指定为入盟候选国●2000年尼斯欧盟高峰会议上土耳其与欧盟签订入盟伙伴协议●2002年哥本哈根欧盟高峰会议上确定2004年5月1日将东扩十国;而土耳其入盟谈判日期依然未定。

欧盟委员会评价土耳其的入盟举措:●在政治、经济和实现入盟指标等领域取得长足进展●积极开展宪法及其它法律制度的改革●废除了和平时期的死刑制度●人权状况改善情况良好,其中包括2002年8月特别会议决定给予库尔德族人更多文化上的权利及新闻、结社和集会自由。

欧盟委员会建议欧盟通过如下措施继续支持土耳其:● 扩大和完善双方的入盟伙伴关系●加强针对法制改革、人权状况和塞浦路斯问题的政治对话●加强双方的经济对话,建立稳定的经济体系●深化双方的贸易关系●扩大双方在司法和内政方面的合作。

莱茵通信200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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